记者体验建始高坪民俗:土家山寨摸秋,偷瓜不能算偷
楚天都市报记者 陈俊
编者按
又是一年月圆时,赏花赏月品民俗。
中秋佳节万家团圆,月下品茗吃月饼,家人相聚言笑欢。除此之外,湖北各地还有很多独具特色的中秋民俗。今起,本报记者走进荆楚乡村,体验各地沿袭百年的节庆活动,感受温馨与激情,见证传统在时代演变下焕发新生。
民俗简介
现实版的农场偷菜游戏
一个“摸”字,道尽了原始农趣与田野之乐。
恩施州民间艺术家协会副会长、民俗专家谭德富告诉记者,土家族中秋之夜的摸秋习俗已有数百年历史,早在改土归流以前就在民间流行,尤以建始保留最为完整。当晚月满盈天,大家成群结队来到瓜果成熟的田中,去偷摸他家的果实,挑选饱满的南瓜、冬瓜、玉米等,摸几个拿回去。还有的是女子到别人家的田中去偷摘瓜豆,摸到南瓜的,即可生男孩,摸到扁豆则生女孩。
而这一夜,瓜豆之主非但不责怪“偷摘”者,反而以自家丰收馈赠乡邻为乐,体现了土家人热情淳朴的民风和勤劳善良的性格。你偷我,我偷你,绝对是现实版的qq农场游戏。当地人在那个季节忌讳说“偷”,把“偷”说成“摸”,顺手牵羊的意思,传达当地人对丰收的喜悦之情。摸秋的季节,还伴有其他的文化活动,在土家族就还有打糍粑、燃篝火、唱歌跳舞等。
另一则传说则体现了土家人对压迫的反抗精神。相传古时流官在高坪一带欺压百姓,不堪忍受的农民相约中秋之夜进行抵抗,以“摸秋”为暗号防止走漏消息。待到冲入官衙赶走昏官,老百姓竞相庆祝,涌入田中互相“偷摘”别家谷物果实,实则是大方赠送。为了纪念此事,从此留下摸秋的习俗。
摸秋之乐
田野草丛间大伙争抢瓜果
初秋的建始高坪镇,草木茵茵溪流潺潺,微风拂过田野,处处洋溢丰收景象。
沿着蜿蜒的山路行进,两边桂花飘香,楠竹挺拔。10日傍晚,记者来到大堰塘村,走进摸秋大观园。吃过晚饭的农民们三三两两聚过来,大家喜气洋洋换上民族服装,笑着跃跃欲试。园里茅草及腰,田埂缝隙间许多早已藏起来的蔬菜瓜果隐约可见,有青红的辣椒、黄黄的南瓜。“小时候只听说过摸秋,但我从来没试过,现在村里专门建起摸秋大观园,让我们可以实地体验,可以弥补童年时光的一些缺憾。”51岁的村民王德荣最为积极,早早穿上服装包起头巾,打算进去大展身手。
“摸秋开始”,随着一声吆喝,男女村民争先恐后涌进园中,每个人都充分发挥自己下地劳作时的勤快劲头,扒开草丛仔细搜寻,有时大家一齐发现几根黄瓜,还你争我抢。王德荣没有扎进人堆,而是专挑草丛密集的角落去找,果真收获不少,掀起衣角包了一大堆辣椒,出来时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只是一场游戏,但大家伙劲头十足,“等到中秋那天会有正式摸秋大赛,我们都会来。”村民们笑着说。
在建始县长梁乡,35岁的女子顾敏则对摸秋记忆深刻,回忆小时候摸秋的期待和兴奋,她说那是童年最有趣的节日。头几天,她和小伙伴就会踩点,看准哪家有好吃的水果,然后在中秋的晚上集体去采。第二天,教室里堆满了头天晚上的收获,同学们都分着吃,老师也笑而不语。
2018年中秋,许多游客从网上看到高坪的摸秋大会后慕名而来,专程到地心谷景区和大堰塘村参与互动。晚上,大家打着手电筒在田地里寻找采摘,要是有了收获就会兴奋大喊,比着谁“摸”的多。一名在武汉当外教的非洲游客,当晚采到一颗大萝卜,高兴地洗干净当场嚼起来。
传承文化
校园里小学生跳起摸秋舞
民俗专家介绍,作为恩施唯一保留的摸秋民间活动,高坪摸秋大会每年在中秋之夜进行。
摸秋大会发起人曹永胜老家是恩施红土,那也是一片文化兴盛之地,少时来高坪后,热爱家乡文化的他对摸秋情有独钟且独具眼光。这几年经营农家乐和生态果园,他越来越觉得需要一个叫得响的活动来留住游客,同时也能将土家民俗与农耕文明保护和发扬。2015年开始,他尝试在自己的农家乐院落里举办摸秋大会,500余人参与进来,除了在田地里实地体验,他还举行了中秋之夜灯会、科普竞赛等活动,效果十分好就此一炮走红。
有了成功的尝试,曹永胜开始将摸秋大会的形式丰富化,为此他专门请村里能歌善舞的农民们自编自演了一场情景剧,名字就叫“摸秋”。剧目的故事以土家黄四姐的传说为蓝本,从货郎哥走街串巷到黄四姐心生爱慕,中秋之夜相约月圆之时,一起摸秋传情达意,最后乡亲们一起闹起来,祝贺有情人终成眷属。
11日,在高坪小学,百余名小学生正在校园里排练情景剧“摸秋”。孩子们整齐划一,在土家特色的音乐伴奏下载歌载舞,展示土家人勤劳质朴的性格,表达喜悦和欢快的情感。学生邓雯婕说,这出戏很有意思,同学们通过这种形式也记住了自己民族的传统,传承了民族的文化。
现在,摸秋大会在当地小有名头,外地游客也慕名而至。古老的摸秋形式不断扩展,融合更多文旅表演和体验式娱乐活动,丰富了内涵。曹永胜告诉记者,今年的摸秋大会,除了让游客“偷瓜摘果”,还会有田间超市乡村振兴产业发展签约、民俗情景大戏、科普知识普及灯迷竞猜等活动。每年的摸秋大会都会选出“摸得”最多的一男一女,分别授予“摸秋大王”和“摸秋女王”称号,奖品还很丰盛。中秋当晚,“摸秋大王”和“摸秋女王”点燃篝火,与千余名游客分享月饼,合唱《八月十五月儿明》,然后千人对唱黄四姐,千人共吃烧洋芋,千人共喝罐罐茶。
打造名片
服务全域旅游助力乡村振兴
建始县文旅局副局长黄秀娟表示,建始是黄四姐的故乡,旅游资源丰富,文化禀赋深厚。下一步,希望借助摸秋大会,不断丰富老百姓和游客的文化生活,打造一张全新文化旅游名片,更要助力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
她介绍,建始野三峡综合旅游区包括了清江大峡谷景区、蝴蝶岩景区、黄鹤峰林峡谷景区及建始直立人遗址寻踪景区等几大景区。这里气候宜人、生态原始、野趣浓郁,奇山秀水,保留着原始自然的生态美景和独特的民俗风情,集彩峡、奇峰、泉流、飞瀑、花树、莽藤、古关、老街和浓郁的土家文化于一体。今后,随着高坪火车站的通车,会有越来越多的游客来此,如何用更加丰富精彩的体验式活动留住游客,展示建始的风土人情,摸秋大会提供了一个有益的探索。
同时,更多老百姓吃上旅游饭,就能让山区脱贫之路走得更坚实。更重要的是,摸秋大会的形式逐渐多样化,传统融合现代文明,能服务全域旅游带动文旅融合,为乡村振兴和绿色发展带来新思路。
建始民俗:花坪火龙
云上恩施报道(建始通联记者 侯康 通讯员 严奉江)花坪火龙是流行于湖北省建始县花坪集镇的一种以纸扎、彩绘、舞蹈、神话传说、竞技活动等表现方式于一体的传统习俗。
花坪烧火龙历史悠久。宋代吴自牧在《梦梁录》中就对舞龙进行了最早的描述:“用青幕遮草上,密置灯烛万盏,望之蜿蜒如双龙之状。”《建始县志.晚清》记载:“建始各地有在正月初九至元宵节玩龙灯的习俗,尤以花坪烧火龙为盛。”
“火龙”的制作,由龙珠、龙头、龙身、龙尾四部分组成,竹蔑制作,取“单数有余”之意,共9或11节,用3根麻绳相连。“龙珠”呈球形,可旋转,球径为24公分。龙头呈“张口吐舌、额宽角长,神威奋发、须髯飘扬”之态,显“哭相”,寓其慈悲之心。“龙皮”由“丝皮纸”制作,用灰面熬制的浆糊裱在“龙骨”之上,再用丝皮纸裁剪成“龙鳞”,染上色彩,其龙即成。
“花筒”由土硝、雄黄、杉木炭灰、潮脑、磬生、镁粉等按比例配制后,灌入竹筒,外插火药引线。
“蓝烟”制作,雄黄、土硝相配,同样灌入竹筒,要求其烟“浓而不散”。
烧火龙过程分为一是装龙;二是点睛,火龙出山;三是开喉、祭祖;四是拜年;五是扫瘟;六是烧瘟;七是圆灯,送龙归天。
舞龙人仅着短裤,头包布巾,火龙成S型翻滚,或左斜线舞出,右斜线推进,或圆形绕圈,或盘龙造型。
常用的动作有:翻滚、喷水、沉海底、跳跃、龙舔、睡眠。耍法有“火龙戏珠”或“双龙戏珠”,“火龙漫游”、“蛇蜕皮”、“龙头钻节”、“火龙追宝珠”、“龙腾跳跃”还有“龙头龙尾齐钻节”等。
居民点燃蓝烟、烟花,向龙珠、龙体及舞龙人身上烧去喷射,形成五彩缤纷的火花。火花过后,便留下弥漫的蓝烟,凡烟过处,瘟症、疫气一扫而光,人们灾消病除,人人平安。
花坪火龙有着重要的社会价值。花坪火龙丰富了花坪镇社区居民节日文化生活,营造了团结、和谐、友善、进取的氛围,促进了社会的和谐稳定。
花坪火龙有着重要的民俗学价值和史料价值。烧火龙的过程从开喉到送龙归天,祭龙仪式庄严威仪,烧瘟过程惊心动魄。300多年的流传史为后世的专家学者和民俗工作者提供了极其丰富的研究资料。
2020年1月,花坪火龙成功申报湖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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